离桂王成亲的六月十五还有两天,桂王府内早已满堂喜庆,张灯结彩。
皇帝成亲,礼仪繁多。但桂王成亲的规格就要低一点,加之这次皇帝任德为了充盈国库,减少了婚礼的支出。婚礼就略微显得“朴素”了些,就连那些酒,也换了一个档次。不过,这可不是因为皇帝的旨意,而是未来桂王妃的主意。
“婚礼的钱能省则省。这次皇上要百官捐钱赈灾要支出一大笔,将来的生活也要支出,尤其是你喝茶都要喝最好的。那既然我嫁过来了,桂王府的财政大权就是我的,没意见吧?”
楚霜霜一身喜服坐在大厅中央,她扔下了这句话也并不等任平生的回答,便已将酒单上用酒的价格减了三成!彩灯支出又减三成!总之,任何支出,全部减三成!
任平生苦笑,他并不介意,面子上的事情他一向是置之不理的,减便减了。不过,任平生对省下来的钱的去向很感兴趣,他浅笑道:“爱妃你想将这些钱拿来做什么?”
“投资!”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田!地!住宅!店铺!总之,能升值的都要投资!买!买!买!”
“桂王府本就有田产,我还特意在东南沿海买了茶园。你还想要这么多田地做什么?”
“你别管,反正有用。”
楚霜霜想的,自然就是远走高飞之后,自己和任平生隐居起来后的日常开支了。
“两位,请不要说话,在下还没有画好呢!”宫廷御用画师郎学宁微笑着说,“王妃和王爷真是一对璧人,要是乱动,画不出两位的风采,在下可就失职了。“
任平生叹气:“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画相?还特意让郎画师连夜来,实在对不住了。”
郎学宁微笑道:“不妨,不妨。王妃的主意很妙!太妙了。两位穿着喜服画上这么一幅画,更添喜庆。况且,两位如此风采照人。郎某反而觉得是一种无上的荣幸!”
郎学宁并不是拍马屁,他的确画得很开心。为新人作画?从来就没有这样的风俗。可是,这两位新人可真的与众不同。
任平生的样貌,郎学宁其实一直都没见过,他本以为这个瞎子王爷真如传说之中一样,连样貌都是很丑的。可是,一看之下,楚霜霜和任平生实在配得上“天造地设”四个字,猎人见猎心喜,画师看到美丽的东西,自然也会心动。因此,郎学宁非常用心,足足画了两个时辰才描好初稿。
“好了,基本上可以了。等在下回去慢慢设色,两天之内,在下和徒弟们一定将这幅画赶起来!”
“不用着急。”楚霜霜笑着说,“就算误了婚期也无妨,是我突然想画的。”
“这就更好,更好了!”郎学宁很高兴,“在下一定尽心绘画!包管会让王妃满意的。”
任平生苦笑着说:“这么一幅画,爱妃打算挂在哪里?”
“你书房,让你办差的时候都看得到我。”
任平生摇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娇憨模样的楚霜霜:“我可真的看不透你,你怎么突然如此小女儿态了?”
“不喜欢?”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任平生眼睛看着楚霜霜水汪汪的眼睛,他的头慢慢俯了过去。
楚霜霜脸色绯红,却并没有逃避任平生的眼光。
“没错!就这个角度!不要动!”被当作空气的郎学宁突然大喊!他拿起画笔在画纸上快速地描了起来。
任平生正要扭头去询问,楚霜霜用手将他的脸扳了过来:“你乱动的话,摄影师会照不好的!”
“摄影师?”
“你别管!反正,这次是我们照“婚纱照”!”
“婚纱照?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新词?”任平生不明白,却也只得由着楚霜霜。
这一晚,任平生很无奈地让楚霜霜折腾了一晚上。郎学宁却画得很兴奋,他告辞的时候满脸笑容。末了还加了一句:“两位,介不介意在下将两位的喜服画,复制一幅?在下只是对这幅画很满意而已,并不会外传。”
“不妨,就算你要传遍天下也可以。”楚霜霜微笑着招手送别了郎学宁。
“亏你想得出来,婚前要画喜服画。想来,日后倒是可以拿出来慢慢欣赏一番。”任平生笑得很高兴,他轻轻握着楚霜霜的手,“你……今晚不如不要回去?”
“你想让我陪你看日出?”楚霜霜此刻心中满是甜蜜的爱意,她低垂着头,故意装作不懂任平生的意思。她的脸色被喜服衬托的红彤彤的,显得更加明艳照人。
任平生看痴了,他并不说话轻轻的便抱起了楚霜霜。
谁知道门口马车上等着的向天飞突然咳嗽一声,他尴尬地擦着鼻尖反对:“喂,你们两个。真的当我是死人啊?庄重些!你们两天后就要成亲了,这么猴急干嘛?”
“呸,要你管!”楚霜霜涨红了脸,她反起白眼做了个鬼脸,轻轻挣脱任平生的怀抱跃到了地上,“你要是妒忌,便去找一个老婆。要不要我叫王爷把小舞许配给你啊?铃兰那丫头也不错的。”
向天飞却甩手道:“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个老婆不就绊手绊脚了吗?要是当个情人倒是不错。”
“想得美!”小舞红着脸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王妃,还是先回去吧......王爷,大婚之前已经破例了很多次了。”
楚霜霜叹气,她很不情愿地走向了马车。上马车之前楚霜霜突然记起什么,她扭头对任平生说道:“对了!还有这百官送的礼,全部要让我过目!我要亲自点算!”
“知道了,本王全都依你好了。”任平生九十度作了一揖,“爱妃慢走。”
楚霜霜故意昂起头,轻轻伸出右手,小舞慌忙扶住。楚霜霜向还在装模作样行礼的任平生说道:“好了,你的态度本王妃很满意,免礼吧,相公。”
任平生突然心头一跳,他感觉到故意装出严肃模样的楚霜霜的压迫感,竟然和他面对太皇太后时候的感觉很相似。不对,楚霜霜的气势仿似更盛!
“她本应为皇后的!”任平生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
楚霜霜却不知道任平生的想法,她坐在车厢内红着脸看着面前忍住笑的小舞。
“喂,笑够了吧?鬼丫头!你再笑?再笑我就让王爷把你许配给向天飞!”
小舞连忙板起脸不敢再笑,她脸色煞白:“王妃,你千万不要。那家伙十多天都不洗澡的!”
向天飞在车厢外大声反驳:“我还听得见的,你就说我坏话?什么十多天不洗澡了?胡说八道?”
“哦?小舞说错了吗?方才我好像也闻到了啊。”
“哪有?最多也就三、四天,五、六天嘛。”向天飞拉起自己的衣服闻了一闻。
“对啊,三、四、五、六,加起来就是十多天。”小舞接口道,“反正就是很臭!更不用说你能把死人弄活然后再吓死了!”
楚霜霜奇道:“他怎么把死人弄活,又怎么再吓死了?”
“王妃您想啊,向天飞他往死人面前那么一站。他身上这千古奇臭,死人一闻,咦?怎么这香烛的味道不对啊?那他自然就臭醒了吧?这死人醒来刚刚高兴没有多久,他一看到向天飞那样子,自然就是再次给丑死了嘛。”小舞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侃侃而谈。
楚霜霜被她逗乐了,她哈哈大笑:“那向天飞不是不敢照镜子?”
“那倒无妨,我先用眼睛看自己,吓死了!然后一躺下便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就又活过来了吗?”向天飞在车厢外恶狠狠地插口。
这次连小舞都乐了。三人这样逗乐,一路上却也是欢声笑语,不愁寂寞
光阴似箭,两天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这一天是楚霜霜出阁的日子,她穿上精心缝制的喜服,戴起重得吓人的凤冠。在拜别了母亲张姨娘的灵位之后,她便盖上盖头,满心欢喜地坐上了花轿。
相国楚明华尚在气头上,他虽然碍于面子出来应酬了一下,其余的事情,却一律交由管家或是楚心怡料理了。
楚霜霜却也不以为意,她坐在花轿中,满心欢喜地来到了桂王府门前。踢轿门、跨火盆,礼节的事情就不壹壹赘述了。两个新人在拜完天地之后,对着代表太皇太后的皇太后和代表女方的楚明华行了跪拜父母的礼节,然后两人盈盈一拜。
这三拜,楚霜霜拜得很真诚,她虽然不齿便宜老爸楚明华对自己的便宜娘亲不好,却也要拜谢楚明华的养育之恩。而对太皇太后,虽然弄不清楚她的真实意图,但自己既然已经收获了新生后最重要的夫君,自然也是要感激的。
楚明华的心情倒是很复杂,他想笑。却想起了周氏和楚柔柔,他的脸上的神色倒是有些尴尬。
三拜之后,新人被送入了洞房之中。任平生轻轻拿起玉如意,正要去挑楚霜霜的盖头。门外却有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任平生放下玉如意,站了起来。这脚步声很熟悉,是阿弦!大婚之夜,阿弦急匆匆地跑来新房,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楚霜霜自然也听见了,她一手掀起自己的盖头,疑惑地看着任平生。
阿弦在门外停住了脚步,他低声说道:“王爷!不好了,名单上的人......”
“死了吗?”
“是的!范长虹和萧杀都死了!属下已经派人到秦王府上让东方先生小心应对了!杜侍郎今晚来了饮宴,但他的公子杜轩却没来,不知所踪!”
“怎么会?谁还知道这份名单?”任平生皱眉,“霜霜,你留在这里,我要去看看!”
“是御前比武名单上的人?”楚霜霜拉住了想走的任平生。
“是的,按理说没多少人知道这份名单,就算任泰也不知道的!”任平生眉头紧锁,“你乖乖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不干!”楚霜霜拉住任平生的衣袖不放,“对方既然能杀死你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武者,他的武功肯定是很厉害的。我不放心你!我要跟着去!”
说罢,她也不管任平生同不同意,已经跑去箱笼那边翻出夜行衣和蛇牙,还一手把血影扔给了任平生。
“我们第一次联手!这次一定要抓住那杀手!”楚霜霜麻利地换着衣服。
任平生却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
任平生连忙把脸转了过去,他慢慢脱去了喜服。
楚霜霜这才会意,自己方才脱衣服的时候可忘了避开任平生了。
“傻瓜!以后不是经常能看见?”
楚霜霜手上不停,嘴上却在调侃。